我同南开的情缘,要从40多年前说起。
那时我刚刚十几岁,有一天骑着自行车,从下乡插队的辽宁省新民县农村到省城沈阳市办事,像往常一样,我抽空儿又来到位于太原街北头的邮局,在有限的图书报刊中挑选几本我喜爱的期刊。一本《南开学报》映入眼帘,我简单看了看目录,便将学报买下。
回到农村后,在下地出工之余或阴天下雨的闲暇时间里,我认真翻阅着这本期刊,似懂非懂地阅读刊发的文章。从那以后,我才得知,“南开”是一所著名大学的名称,这所大学位于北京附近的天津市,《南开学报》是南开大学出版的学术期刊。当时,我甚至突发奇想:如果有机会,我一定要到南开大学去读书!
1978年,就在恢复高考的第二年。我高考的分数刚刚达到体检分数线,我忘乎所以,如同井底之蛙,不知天高地厚,竟然在高校志愿书上斗胆在第一志愿里,填报了“南开大学”。其结果自然是名落孙山。
1979年,我第3次参加高考。前一年填报高考志愿的教训,使我对南开大学等著名学府望而却步,最后被一所省属大学中文系录取。4年后,拿到了文学学士毕业证,在一所高校从事思想政治工作。1987年,国家开始从文科毕业的大学毕业生中招考双学士,我得知这个消息后,积极报名,参加考试。那一年,全国招收文科双学士的大学仅有两所,分别是南开大学和中山大学。经过前思后想,我还是填报了南开大学。
终于有一天,仿佛是在梦幻中,邮递员送来了南开大学政治学系的录取通知书,我欣喜若狂。告别了沈阳,告别了亲人,我到天津市,来到南开大学报到。
清晨,我第一个来到南开主楼,轻轻地敲门,打更的大爷手提钥匙串,为我打开了楼门。我径直奔向4楼,走进我们政治学系的教室,坐在靠近窗户的座位上,打开书本,轻声地阅读……多少次,这样的情境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!
令我感到骄傲的是,我终于拿到了南开大学的毕业证书,获得了法学学位,实现了儿时的梦想!从南开毕业至今,近30年了,但我在南开度过的日日夜夜,仍然难以忘怀。
马蹄湖里的莲花,还在月色朦胧中幽香吗?新开湖畔的梧桐,还在阳光下浓荫吗?周总理纪念碑前的花朵,还那样鲜艳吗?
南开的校规是严格的。1987年的国庆节,由于列车晚点,我返校报到仅仅迟到了两节课,就受到全系的通报批评。南开的老师是慈祥的。中秋节的晚上,老师买来了月饼,来到我们学生宿舍,陪我们一同聊天赏月,一同欢歌笑语……南开的生活是那么丰富多彩。还记得1988年“三八”妇女节,在学生礼堂举办的那场别开生面的舞会吗:男主持人的开场白很绅士很玩笑地倡议,今天是女同学的节日,为了让女生玩得更开心,舞场规定,今天只允许女伴主动请男伴,违规者将被驱逐出场!舞曲奏响了,居然没有一位女生主动邀请男生跳舞!面对冷场的尴尬局面,学生们面面相觑,开心的笑声过后,舞场的规则又恢复了往常!
忘不了图书馆里那明亮的灯光。一天傍晚,我在新开湖畔的图书馆读书,坐在对面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者,他左手拿着放大镜,右手拿一支红蓝铅笔,正在书上潜心勾画。我定睛一看,这不是国际数学大师陈省身吗?!
忘不了南开的小花园,那个属于天津所有高校大学生的English Garden。每逢星期天的早晨,爱好英语会话的学生们,便从天津的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交谈英语、交流感情。学生们不仅来自南开、来自天大,有的来自天津师大、天津外院,有的甚至来自郊外的民航学院。中午时分过后,同学们早已饥肠辘辘,但仍然余兴不减,兴致高涨。
还记得南开的三食堂吗?还记得三食堂餐厅中央那两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吗?还记得锅里那学生可以免费享用的骨头汤吗?南开的教工爱学生,就像父母爱孩子。
来源:天津日报 2015年7月15日15版
作者:张晓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