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锡祚 著

南开大学档案馆 南开大学校史研究室 南开大学出版社 整理

　　三十九、伯苓公的态度很坚决

　　先生自避居重庆后，南京国民党政府即屡次电报来催，先生始终不应。公元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天津解放，北平相继和平起义，恢复原名北京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，建都北京。同年解放军横渡长江，攻克南京，国民党政权逃到陪都重庆，一时人心惶乱。重庆市面上特务横行，朝夕捕人，重庆南开中学内师生有从事地下工作的，有教师二人被逮捕，学校急通知参加地下工作的学生们急速逃避。

　　那时解放军再度向西南推进，重庆旦夕可下，国民党政权再由重庆逃往台湾。蒋介石因为先生屡催不出，两次亲自到沙坪坝南开中学先生寓所来催请先生，或是去台湾，或是去美国。先生表示年老多病，请辞去考试院长职务，蒋氏不准辞职。他说：“坐飞机如果怕累，可以在飞机上放两张帆布床，张先生和夫人可以睡在床上飞走，到了台湾或是美国，无论住处或是生活，都可有办法，儿媳和孙子们都可以带去。”先生始终不应。蒋氏后来又连派蒋经国到先生寓所来过三次，又派张群来过一次，坚决地劝先生离开重庆，先生也是坚决不肯走。

　　蒋氏第二次来时，态度表示得非常恳切，只要肯走，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。先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，和蒋氏默默地相对着，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，一个坚决地劝走，一个坚决地不肯走。王夫人虽是一个旧时代的妇女，但是平日遇事最有胆识，能做决断。她见到这个不可解的局面，当时出来向蒋氏说道：“蒋先生！他老了！又有病！应该退休了！他做不了什么事啦！你叫他辞职吧！”蒋氏答道：“张先生如要退休，可以到国外去休养，一切生活等等我都可以给想办法，夫人一同去，儿子孙子们都可一同去，愿去台湾也可以，愿去美国也可以，和仲述先生一同住不好吗？”王夫人答道：“我们的三个儿子都在天津和北平了！我们哪里也不去！他舍不得南开学校，舍不得儿子，你叫他辞职吧！”蒋氏当时没提防王夫人这么一段坚决的言词，被说得无话可答。沉默了一会儿，站起身来告辞，先生送到门外，又站了好半晌，两人相对着没说一句话，最后才走向车前，由侍从给打开汽车门。蒋氏在上车时，因为心里有事没当心，一头撞在汽车门框上，先生一惊，急问：“撞得怎样了？”蒋氏用手摸着头，歇了好半天，才答道：“不要紧，不要紧。”就这么不愉快地走了。又过了两天，送来了一封公文，批准辞去考试院长职务，先生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，欢喜不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