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锡祚著
南开大学档案馆南开大学校史研究室 整理
二、久庵公酷爱音乐,弹拉吹打,无不精绝
久庵公幼年,聪明不羁,因为是幼年丧父,并且又是两世单传的独生子,先曾祖母刘太夫人不免过于宠爱放纵了些,而当时家道又正在兴盛,所以也就没有把科举事业放在意中了。
久庵公平生酷爱音乐,遍访名师,凡是一切乐器,弹拉吹打,无不精绝,尤其以琵琶最擅长,一直到晚年,没有一天不弹弄的。每天晚上临睡前,一定要弹一两段琵琶曲子。冬日天寒畏冷,就把棉被挖两个洞,躺在暖炕上,把手伸出来,弹弄琵琶、弦子等乐器。
先娶祖妣胡太夫人,早卒,所生的子女,也没有养育活。继娶先祖母杨太夫人,当时因为不事生产,家道已经中落,生计日艰,唯有仗着久庵公在外教几处家馆,和杨太夫人给人家做些针线外活为生。虽然如此,久庵公还是不改其乐。盖因他的生性淡泊,视富贵如浮云,就是爱好音乐如命。久庵公和当时的京剧票友孙菊仙最要好,为莫逆之交,他曾教授孙处戏曲乐理,孙处是孙菊仙的别名,津人也称他为“老乡亲”,是慈禧太后的供奉,就是常进宫为西太后说戏的。孙每次到天津来义演,一定要请张七爷给打鼓,久庵公在族中大排行第七,所以人们称为七爷,因为以琵琶闻名,津人群呼为“琵琶张”。说来孙菊仙先生这人也很奇特,每当赈灾义演,他常常唱到中间,摘下髯口,停下锣鼓,对听众演说赈灾的道理,劝募一番之后,再挂上髯口,响起锣鼓,接着再唱,这个人很富于侠气。后来他活到九十多岁,记得在我小时,他还到我家来过,父亲教我们叫他孙爷爷,说这就是“老乡亲”,当时他的精神还是健旺得很。
久庵公在晚年,有一天到茶馆去喝茶,那时茶馆里还有说唱节目,那一天正值有一位外地来的弹琵琶的,在台上演奏,那人也有六十岁光景,也是很有些名气的,弹奏中间,有一处弹得不大对,久庵公在台下用老年颤抖着的声音,吼了一声:“好琵琶!”那人闻听,立时变色,放下琵琶问道:“是哪位喝倒彩?”台上管事的说:“这是张七爷,琵琶弹得最好。”那位乐师道:“既然如此,就请张七爷上台来弹弹,我们领教领教。”当时台下喝茶的,多是平时认得的熟人,一齐怂恿,久庵公不便违却众人的情意,就上台来,拿起琵琶弹了一阕。刚弹罢,那位乐师就立刻跪在地下磕头,一定要认师傅。经不过台上台下众人凑趣,一齐怂恿,这才收了那人做徒弟,传授了几段平生最得意的琵琶曲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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